今天整理旧手机的备忘录，翻到一条好多年前记的东西，上面写着：「甄别题，前后一致，陷阱题」。短短几个词，一下就把我拽回了那个蹲在宿舍里，靠填问卷赚外卖钱的岁月。现在想想，那段日子还挺奇妙的，就像在玩一个大型的在线解谜游戏，只不过谜题是各种问卷，奖励是几块到几十块不等的零花钱。
很多人可能觉得，填问卷嘛，不就是点点点，选选选，有什么难的？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。直到我被一个问卷无情地「踢」出来十几次之后，才发现这里面的水，比想象中要深一点。那些设计问卷的人，为了保证数据的质量，在里面埋了好多「雷」。
最常见的就是开头那几道「甄别题」。
它们就像是夜店门口的保安，负责检查你的「入场券」。比如一个关于奶粉的问卷，它会问你「家里是否有0-3岁的婴幼儿？」。你要是选了「没有」，那不好意思，后面的内容跟你没关系了，页面会直接跳转到「感谢您的参与」。这种题还算耿直的。
更阴一点的，是问职业。
几乎所有问卷都会问你或你的家人是否在市场研究、广告、媒体或者该问卷涉及的行业工作。这个题的唯一正确答案就是「否」。你想想，一个卖汽车的，找了个在竞争对手公司上班的人来做调研，那拿到的数据还能看吗？所以，这道题就像个「投名状」，答错了，门都进不去。
过了甄别题，你以为就安全了？天真。漫长的问卷旅程中，还散布着各种各样的「陷阱题」。
我印象最深的一种，叫「注意力检测题」。题目可能是一大段文字描述，然后冷不丁在中间来一句：「为了确认您在认真阅读，请在本题选择「非常同意」这个选项」。你要是答题答得飞快，凭感觉扫一眼就选，很容易就中招。一旦中招，系统会判定你是在乱填，之前十几分钟的努力可能就付之一炬。
还有一种陷阱，叫「前后矛盾检测」。
比如问卷开头问你「您拥有的数码产品有哪些？」，你勾了「智能手表」。然后到了问卷快结束的时候，冷不丁又冒出来一个题：「您平均每天使用智能手表的频率是？」，选项有「每天使用」「每周几次」「从不使用」。你要是一不留神选了「从不使用」，系统后台的警报可能就响了。这就好比你跟人聊天，前面说自己喜欢吃辣，后面又说自己一口辣都不能沾，别人肯定觉得你在胡说八道。问卷系统也是这么判断的。
所以，填问卷有时候像是在做一次人格测试，它考验的不仅是你的观点，还有你的记忆力和细心程度。
参与问卷调查需要注意哪些细节？
我感觉最重要的一个细节，是「扮演」好你的角色。
在你注册调查网站的时候，不是填了一堆个人信息吗？那个信息就是你的「人设」。你是一个28岁的、生活在二线城市、月入八千、喜欢旅游和数码产品的白领。那么，在后续所有问卷里，你都要尽量维持这个人设的统一性。不要今天说自己是学生，明天又说自己是企业高管；不要今天说自己爱喝咖啡，明天又说自己只喝茶。平台会记录你的回答，一个长期稳定、逻辑自洽的用户，会被认为是「优质用户」，能接到更多、更高价值的问卷。
这听起来有点累，像是在演戏。没错，在某种程度上，你就是在演一个「理想的受访者」。但这个表演不能太离谱。你一个学生，非要扮演一个年入百万的企业家，去答一份关于豪华游艇消费意向的问卷，就算你侥幸混进去了，里面的问题你可能根本答不上来。比如问你「您上次保养游艇花费了多少？」，你就懵了。强行编造的数据，很容易被后台的算法识别为异常。
所以，最好还是基于自己的真实情况，稍微做一点「美化」和「拓展」。比如你平时偶尔喝喝咖啡，那在问卷里，你就可以把自己定义成一个「咖啡爱好者」，这样关于咖啡的问卷你就更有可能收到。这不算撒谎，算是一种策略。
时间的把握也是个学问。一份标注「预计耗时15分钟」的问卷，你5分钟就答完了，系统很可能会判定你在瞎填。你用了30分钟才答完，系统也可能觉得你理解能力有问题或者中途干别的事去了。最好就是贴着那个预估时间来。遇到那种让你写感受的开放题，别空着，也别只写「好」「不错」两个字。多写几句，比如「我觉得这款产品的包装设计很新颖，颜色搭配很大胆，但瓶盖开启不太方便」。这种具体的、有细节的回答，会让发布问卷的甲方觉得你是个很有价值的用户。
还有就是，不要太贪心。看到一个报酬奇高的问卷，比如填一份10分钟的问卷给100块，多半是有问题的。要么是骗你信息的，要么就是中途有各种苛刻的条件，最后根本拿不到钱。在我的经验里，一份15-20分钟的普通商业问卷，报酬在5-15块之间是比较正常的范围。太高或太低，都要多个心眼。
填问卷就是用我们零散的时间和被数据化的个人观点，去换取一点微薄的报酬。大家都是在规则里玩游戏。平台和商家想要真实的、高质量的数据；我们想顺利地完成问卷，拿到那份奶茶钱。弄懂了这些藏在题目背后的「潜规则」，就能让这个游戏玩得更顺畅一些。
现在我已经很久不填那些东西了。但每次看到地铁里、咖啡馆里，那些低着头在手机上快速划动、点选的人，我都会猜想，他们会不会也是在某个调查网站上，扮演着一个「理想的受访者」，为了下一顿外卖或者一杯咖啡，认真地回答着「您对这款洗发水的泡沫密度满意吗？」这样的问题。
生活，有时候就是由这些微不足道又充满细节的瞬间组成的。
